那是 2019 年的夏天,我的祖母剛剛去世,距離我計劃飛往中國進行所謂的一生一次的中國旅行三天。當時我18歲,經歷了學校考試的壓力,再加上母親自身健康問題的背景焦慮,祖母的過世讓我陷入了自由落體狀態。
對於任何一種困難的情緒,都會期望如何採取行動。整個產業都圍繞著這樣做的方法,心理和精神在情緒管理這個大生意中都發揮著作用。
對於悲傷,甚至還有著名的悲傷七個階段,作為如何度過哀悼旅程的反常的分步指南。
然而,儘管有這些指導和期望,悲傷還是全新的。
對我來說,悲傷和葬禮過程是一種文化怪異。我只在電影和流行文化中見過葬禮,也只在別人的生活中遠遠地看過悲傷。
透過在我的悲傷過程開始時進行旅行,中國很快就成為我學習和理解人們如何悲傷和紀念生命的背景。
一生難忘的旅行
出發前的幾天裡,我一直猶豫要不要去。我擔心如果我離開,我的家人將如何應對,並不斷幻想自己在中國長城之巔徹底崩潰。
最後在家人的勸說下我才離開。
這趟旅行是提前一年多就安排好的,我在那些看起來很糟糕的餐廳和快餐店不知疲倦地工作,以攢夠足夠的錢去旅行。從北京出發,我們一大群人將參觀首都所有最具代表性的景點,然後乘坐臥舖列車前往中國前首都、絲綢之路沿線的重要目的地西安。
之後,我們將前往中國大熊貓研究基地成都,最後飛往上海,優雅地結束這趟旅程。
經過多次轉機的漫長而疲憊的旅程,我們到達了北京。最後,我感覺好像從悲傷中解脫出來,能夠完全沉浸在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的文化中。
然而,在旅行的最初幾天之後,我才清楚地意識到,我的悲傷已經跟著我來到了中國。在試圖在英國留下任何關於死亡的想法時,我不知何故發現自己被死亡和美好生活的紀念所包圍。
正是在參觀紫禁城,中國在位皇帝的故居,我面臨死亡的實體提醒和對逝去生命的紀念。進入紫禁城時,遊客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懸掛在天安門上方的毛澤東肖像,毛澤東於 1949 年至 1976 年期間擔任中國第一位共產主義獨裁者。
毛主席紀念堂儘管他的去世已有 40 多年的歷史,但他的去世就在附近,這裡不斷有中國公民湧入,希望參加公眾哀悼。據說,只要看到毛澤東的防腐遺體,許多哀悼者就會明顯地情緒激動、哭泣,有時甚至因失去毛澤東而悲痛欲絕。
身為一個當時仍沉浸在悲傷之中的人,我發現毛澤東在當今中國仍然具有影響力,以及這種紀念活動仍然如何影響著許多人的生活,這確實令人震驚。隨著毛澤東統治下的暴力行為仍然處於許多人對中國歷史概念的最前沿,很難理解這種忠誠如何繼續存在。
悲傷的普遍性
然而,就在這時我參觀了兵馬俑以及秦始皇的陵墓,讓我開始了解我們的紀念和死亡紀念活動如何更廣泛地塑造我們的歷史和文化。在中國文化中,人們相信死者的靈魂生活在另一個世界,“陰間”,墳墓是他們在地上的居所。
為了保存秦始皇的遺產,並保護他來世的精神,他的陪葬品是他的私人軍隊的複製品,全部由兵馬俑鑄造。
當我發現前幾代人選擇埋葬死者的這些深思熟慮的、系統化的方式時,我開始明白,埋葬過程比純粹的情感宣洩有著更高的目的。
透過在埋葬過程中創建一個人的遺產的實體檔案,它使我們既可以紀念這個人,也可以紀念悲傷的過程本身。透過了解過去的悲傷,我們能夠在歷史和情感層面上理解文化。
這樣,悲傷就變得普遍了——就像秦朝的人為失去皇帝而悲傷時所感受到的那樣,現代人在哀悼失去親人時也能感受到這種感覺。
在計劃這次旅行並尋找中國歷史和流行文化最具標誌性的景點時,我意識到紀念和公眾哀悼是人們聯繫和定義自己的一種方式。
紀念場所不是純粹紀念死者,而是讓人們普遍理解我們自己以及我們作為人類所面臨的情感的地方。在調和自己的失落感時,我發現悲傷的過程是多麼普遍,這讓我感到極大的安慰和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