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右派的勝利、總統馬克宏集團的失敗,以及新成立的新人民陣線在上週日提前選舉第一輪中的相對增長,都對下一屆法國政府的組成,尤其是其能力提出了嚴重質疑。
無論第二輪選舉產生少數派政府,還是馬克宏與另一政治傾向的總理被迫“同居”,這兩種結果都很難讓法國的歐盟夥伴放心,尤其是歐洲重量級國家德國。
但這並不是法國第一次出現總統和總理相互競爭的情況。
歷史重演
1986年至1988年間,社會黨總統弗朗索瓦·密特朗與右翼總理、新戴高樂主義者雅克·希拉克同居,當時希拉克還算不上親歐派。
然而,儘管兩人對國際和歐洲政策的看法存在衝突,法國最終還是成功地與其夥伴(當時的歐洲共同體)合作創建了單一市場。
密特朗最終在1988 年的選舉中擊敗了他的對手希拉克,但後來不得不在1993 年至1995 年間主持另一次同居,這次是另一位新戴高樂主義者愛德華·巴拉杜爾(Édouard Balladur)。
同樣,總統是社會主義者,總理是保守派;儘管如此,他們很少發生衝突,特別是在歐盟政治議題上。密特朗的健康狀況也不佳,第二次同居正值他政治生涯的暮年。
1997年至2002年間,輪到希拉克總統同居了,當時他的保守派陣營在戰術性解散議會下議院後輸掉了一輪議會選舉。
希拉克繼續擔任總統,社會主義者萊昂內爾·若斯潘在與包括共產黨和綠黨在內的多元左翼聯盟贏得議會多數席位後成為總理。
這兩個人經常發生爭執。他們一起出席歐盟理事會峰會,創造了一種法國例外來自同一國家的總統和總理坐在圓桌會議上。
關於如何劃分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的職權,特別是在外交和歐盟政策問題上存在憲法爭議,而希拉克和若斯潘之間持續不斷的競選活動使一切變得更加複雜。
儘管如此,1997年至2002年的法國共存仍促成了歐元的推出、兩項重要的歐盟條約的製定——1997年的阿姆斯特丹條約和2000年的尼斯條約——以及歐盟歷史上最大規模擴大談判的開始。
這次可能會有所不同
然而今天,法國面臨更深層的意識形態分歧。激進政黨的角色比以前更大,政壇兩極化嚴重。
任何同居情況下的問題是,總統的目標是否會在某種程度上與競爭對手總理的優先事項一致。而在法國,當政治勢力將注意力轉向2027年總統大選時,情況將變得更加複雜。
自由派、親歐盟的馬克宏可能很快就不得不與極右翼或更激進的左翼新人民陣線成員共處。這兩種政治傾向都遠非主流,在共存的情況下總統單方面採取行動的空間有限。
巴黎《巴黎人報》分析師塞巴斯蒂安·梅拉德表示:「與前三次共處相比,這次共處的一個特點是,一旦政府就位,它就知道馬克宏無法在2025 年夏季之前再次煽動國民議會第二次解散。
“因此,這確實限制了總統相對於總理的權力,因為馬克宏將無法再次按下解散(議會)的核按鈕來阻止總理至少一年。”
同時,自2017年馬克宏上台以來,歐盟已成為幾個重大爭議的焦點。
綠色新政、庇護方案、移民立法和農業改革等歐盟政策仍有待在法國實施。
在與極右派總理同居的情況下,採取這些政策可能會引發法國核心政治機構內部的重大製度和政治衝突,為歐盟範圍內的進程帶來障礙。
「與委員會之間可能存在的不僅僅是簡單的分歧,」梅拉德說。 「這將有點像(匈牙利總理維克多)歐爾班式的態度,特別是如果政府不尊重歐盟法律高於國家法律的話。”
讓事情變得更複雜的是,巴黎與布魯塞爾的關係已經不太理想。
財政第三軌
上週,歐盟委員會針對法國和義大利、比利時等其他六個國家發布了過度赤字程序。根據歐盟統計局的數據,法國的公共赤字從2022年佔GDP的4.8%增加到2023年的5.5%。
歐盟執行機構表示,雖然迄今為止政府遏制公共債務的努力是適當的,但法國仍有一段路要走。
來自布魯塞爾的批評聽起來像是對政府進一步不穩定的警告,針對的是公共財政很可能成為軟弱的總統與左翼或極右翼政府之間主要緊張局勢的國家。
如果法國各黨派最終陷入議會操縱之中,以犧牲政策通過和實施為代價,他們可能會在未來幾年推遲歐盟的經濟和貨幣戰略。
「未來幾年歐洲將需要大量投資。問題是,歐洲領導人是否有勇氣進行這些投資並找到機制,並基本上找到資金來確保這些投資,」Wouters Wolf魯汶大學歐盟政治講師告訴歐洲新聞台。
「如果領導人在自己的國家面臨壓力,在預算、財政資源方面也面臨壓力,特別是在法國,他們會做出很大的政治不確定性回應,這會給法國公共財政帶來壓力。 ”
重新調整歐盟整體經濟將需要在許多領域進行更多公共投資,從國防工業到高科技製造業和環保工作。為了資助這些雄心勃勃的政策,歐盟將不得不改變其公共融資模式,而這反過來意味著歐盟成員國,特別是法國和德國,將需要進一步加強歐盟內部的傳統合作。
在政府為國內政策制定苦苦掙扎的政治環境中,妥協和達成共同立場是否仍然可能?
沃爾夫說:“技術官僚政府確實可以將其中一些問題去政治化,也許還可以為一些需要進行的改革承擔責任,然後我認為這將是最好的情況。” “當然,問題是法國不一定有這樣的傳統。問題是這在多大程度上是可能的。”
「我認為,只有在幾個月的不穩定以及無法達成具體的政治解決方案之後,這才有可能。但歸根結底,這可能是法國和整個歐洲最好的情況」。